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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土地與人

    農者 — Johnson
    農者 — 劉原佑 李俊儀
    文圖 — 胡詠婷


    有機的內心,
    還是有機的慣行式生活?

    農者

    今天不是要評比農法的好壞,(也沒什麼好壞只是各取所需),回到這個老生常談的命題:要有多少錢才能夠堅持理想?要堅持到什麼程度,才得以持續經營,不致先戰死沙場?每個人多少會遇到此類命題,也是個不斷自我證辯的旅程。當然,農者(註1)也不例外。

    註1:為什麼果通信以「農者」取代「農友、農民」用語?多數人心中可能已有對「農民」的既定印象,但每位農民都不同。農者比較中性,也是知果堂看待他們的專業,並尊重、感謝這些有態度的職人的詞彙。

    農者敬天,農者守候,農者惜土、尊重自然、願意理解其他生命,運用智慧照顧人和土地上的其他生物,隨時準備好回應環境的變動等,這樣知識充足又謙卑學習的土地工作者,知果堂以農者稱之。

    知果堂的好夥伴

    這次的受訪者,第一位是位於苗栗造橋,協助推廣樸門教育的Johnson。
    第二位是守護台東幾近偏執的年輕農夫,原佑。
    還有一位(雖然他沒種洛神,但卻)是台東首屈一指的釋迦王子,俊儀。

    他們都是知果堂的好夥伴,也都是某種程度的極端份子。
    返鄉從農的原因雖各自有異,但對兒時生態豐富,生活簡單卻滿足的想念,以及對傳承這份歷史情感的執著,是一樣的強烈。
    一路摸索著有機農法、樸門農法、自然、秀明、BD農法等,他們皆是非常有土地意識的農者。

    不過,到底怎樣才算是
    「 成功的」農夫呢?

    務農的人不盡然都生活拮据,也不盡然能大富大貴,不過,社會對一個農者的成功,是如何評斷的呢?

    原佑剛娶老婆,他就是那種,種咖啡還會一邊種樹的人。當然,咖啡喜歡半日照,不過這年頭願意邊種咖啡邊種樹的人,實在太過稀有,看著我們旁邊的人都好氣又好笑,深怕他咖啡還沒收半顆,自己就先吃土了。但他怎麼勸也勸不聽,總是一副事不關己地說:「我一輩子就這幾十年,如果有天我沒辦法繼續照顧咖啡,起碼這片森林會回到比較生態的樣子,他們就可以繼續活下去。」

    這也是原佑照顧水稻和洛神的態度,他協助土地恢復生態循環的樣子,盡量減少人為干預,這樣在田裡的大家都可以較不費力地,一起活下來。(當然在我們外人看來,原佑活得特別費力。Anyway)

    在嘗試一條不同的路時,
    夢想家們總是格外的顛頗、糾結、難熬。

    我們走在原佑的稻田邊,他一邊解說水源,一邊比較周邊的田和自己的田,說明為什麼他的玉米有高有低,他的稻米這期結穗率大概多少。

    雖然知道鄰田也有有機認證,但看著那規格化又乾淨的稻田,我們也只能相視而笑。可人家賺錢。

    俊儀說:「我讓我女兒走自然療法,她吃健康的食物、運動休息,接觸大自然,不過只要學校有人生病,她就是那個最慘的。那你說,到底誰比較健康?這是一樣的道理。」

   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,社會認可的標準化管理、立即見效、越多越好的慣行生活,好像是比較輕鬆的。在嘗試一條不同的路時,夢想家們總是格外的顛頗、糾結、難熬。偶爾也會質疑,是不是自己過於偏執,搞得人生窒礙難行。

    許多聲音自動冒出:這幾天給植物點這個就好(而且絕對驗不出來)、賭今年颱風會來、排出去反正會被稀釋掉、無論如何拿到這個章就好…捷徑好像總是不會自己隱藏,逼我們切出立場。

    你務農務成這樣有什麼快樂?
    你不是要回來養身體的嗎?

    在台北從事了33年機械設計的Johnson,因為身體被操壞,一夜間白髮,指甲全掉光,皮癬好不了,而提早退休回造橋,照顧祖先留下的一座山,主要作物有稻米、苦茶和洛神。

    「那時候,我一心只想著,多做一點多做一點,這片山被我們後代子孫搞成荒蕪一片,實在很汗顏。所以我每天從早上4點一路工作到晚上11點,跟在台北一樣拚,就是想說,祖先傳給我們後代的地被搞成這樣,我要用最快的速度把它恢復成原本的樣子。」

    於是Johnson卯起勁來除草整地,不出多久,周圍的朋友都跟他說,你務農務成這樣有什麼快樂?你不是要回來養身體的嗎?怎麼搞到連頭髮都要掉光。

    學習和他依存共生,彼此付出、彼此回饋

    今年是Johnson返鄉的第六年,現在想想也搞不懂當初怎麼會這麼無意識地靠自己的蠻力,
    把自己給逼死,但環境好像也沒什麼改變。

    「我覺得農業最重要的就是傳承,務農學到的東西別的地方學不到。這裡沒有投機取巧的,務農是踏實的,是要等待的,水稻熟成就是要120天,想快也快不了。而且有時不一定能得到你期待的回報。」

    六年後,Johnson才真正體會出,不是我們人要去做什麼幫助(或利用)土地,而是在過程中,去學習和他依存共生,彼此付出、彼此回饋,體會土地與人類的連動,和這個過程,是如何恢復自己的。

    即便世代務農的Johnson,也感到農業實在博大精深,窮盡一生也學不完,只盼有生之年,盡量把爸爸會的東西,慢慢學回來,這是在謀生之外,他體會到的從農的意義─歸根、傳承

    「土地跟人一樣,也會過勞的。你一直操,他也會反抗的。一開始我也很掙扎,那麼辛苦幹嘛,這樣根本沒產量。難怪農村都沒有年輕人,小時候做怕了,又賺不到錢!老一輩也不希望我們回來吃苦。

    但很奇怪,跟土地有感情的人,好像年紀到了,就會想回家。我現在就是回歸到,照顧適量的人,把土顧好,把品質顧好。雖然還是賺不到錢,但你只要先想清楚你到底要什麼,碰到耳語的時候,就比較不會矛盾。」

    體會幸福的路徑

    當農夫從事有機的時候,不是一心想著快發大財;
    當消費者買有機的時候,不當追求時尚的靈藥仙丹;
    當社會衡量成功的時候,不只以財富多寡為評判而把健康和關係排除在外;

    說不定,說不定,
    這樣刻意緩慢一點,刻意留白一點,刻意不確定一點,刻意傻一點的生活,
    也是一種體會幸福的路徑。